王章煜沒有回話，氣氛頓時有些尷尬，葉曉文不死心，他彎下身體，想去親吻高大的男人。
但王章煜冷著一張臉，伸手直接捏住他的嘴。
意外被捏成鴨子的葉曉文：「……」
王章煜用力把他的頭推開，一個起身，葉曉文不得不退開來穩住身體，他原本還試圖要說些什麼，但看到王章煜那雙狹長的眼睛掃視過來，表情有些恐怖，他不自覺的噤聲。
男人放開手，逕自去把喝到一半的酒跟酒杯收拾好，然後躺在自己床上，背對著葉曉文道：「明天很早就要起來，早點睡。」
葉曉文心一沉，低落的「嗯」了一聲算是回答，但低落一陣子，又樂觀地想，章哥並沒有正面拒絕他，在德國二十天時間，他還有機會。
另一頭，王章煜躺下後並沒有睡著，他聽著房裡的動靜，等葉曉文真正睡下的時候，才能夠稍微放鬆神經入睡。
一夜過去。
隔日，由於時差的關係，王章煜早早就醒來，他看著陌生的天花板，想起自己正在出差，另一床上的葉曉文仍熟睡著，他躡手躡腳洗漱完，下樓去用早餐。
進入餐廳時，裡面只有兩三個人，王章煜一眼就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趙嘉澤，對方原本低著頭在看平板電腦，彷彿感應到他的目光，抬頭與他對上眼。
清晨的陽光從窗外穿透進來，打在窗邊的人身上，那張斯文的臉上牽起淡淡的笑容，王章煜愣了一下，原本還有些瞌睡的腦袋瞬間清醒過來。
趙嘉澤看見他，抬手比了自己對面的座位，王章煜略遲疑，但想著只是一頓早餐的時間，還是走過去坐下。
等待餐點上桌的時候，趙嘉澤問：「昨晚睡得還好？」
王章煜點點頭，但想起昨天葉曉文的舉動，眉頭不自覺微皺，不自在的用手去順了順衣領。
趙嘉澤留意到他的動作，但對方看來不欲多說，就沒有多問，提起今天安排的行程，兩人討論起對廠商的一些評估內容。
談起專業領域，王章煜從容許多，那點私下應對大老闆的不自在逐漸褪去，過沒多久，范婷婷和陳志強也來用餐，加入他們的討論。
後到的葉曉文，原本還在張望著找王章煜，但看清王章煜同桌的人，便努了努嘴，作罷。
早餐用完，王章煜離席回房換裝，葉曉文也草草吃完眼前的餐點，快速跟上他的腳步。
趙嘉澤瞇著眼睛看著王章煜和葉曉文一同離去的背影。
「很在意？」范婷婷笑咪咪的問。
「沒有。」趙嘉澤欲蓋彌彰的秒答。
陳志強看看范婷婷，又看看董事長，聯想之前的觀察，遲疑地開口問：「……章煜怎麼了嗎？」
范婷婷看了趙嘉澤一眼，略帶隱晦的道：「……他很好，沒事。」
趙嘉澤也點點頭算是附和。
這次出差的任務繁重，不只是預定明年上市的新產品線需要穩定的原料供應，既有產品因為銷售規模擴大，考慮增加兩線供應商，成本跟品質維持都要經過縝密的考量，這也是為什麼這次陳志強要從採購部帶上兩個得力下屬來的原因，既有產品的原料採購由他親自主持，帶著葉曉文跟研發一起再確認細節，新產品線的原料則由王章煜負責。
頭幾天由研發部門主導，他們去考察了各原料廠的工廠，確認原料品質能符合新產品的要求，負責採購的王章煜也並不輕鬆，他與研發組長一直持續在溝通品質與價格的細節。
第一天晚上回來，陳志強將兩個下屬找來，三人相互交換了一些意見，等談到一個段落時，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，他將兩人趕回房睡覺，自己也準備回房。
王章煜讓葉曉文先回去，自己跟在陳志強身後，他一邊心不在焉的跟主管說話，一邊斟酌如何跟陳志強開口討論後輩前一晚的動作，但還沒等他想好要怎麼說，兩人已經走到了陳志強的房門前。
「副總……」王章煜起了頭，但話憋在嘴裡。
陳志強在房門前停下腳步，看著難得面帶猶疑的王章煜：「還有事？」
王章煜點頭，但遲遲想不到說詞，已有些疲憊的陳志強捏了一捏眉心，道：「是一定要現在解決的問題嗎？」
王章煜遲疑了一下，搖搖頭。
「那就先回去休息吧，明天我們再談。」陳志強道。
此時，趙嘉澤突然打開房門，他詫異的看著門外的兩人：「討論完了？」
陳志強和王章煜點點頭，他見兩人一臉倦容，催促道：「忙了一天很累了吧？趕緊休息。」然後側身讓陳志強進房，自己拿著手機和房卡出來，剛好和王章煜同路。
「我兒子說上學前要跟我視訊，去大廳比較不會吵到人。」趙嘉澤解釋。
王章煜一邊走一邊暗自在心裡祈禱，希望等會兒回房時葉曉文已經睡了。
趙嘉澤看著對方明顯有些煩悶的模樣，經過大廳時，讓王章煜坐著等一會兒，隨即去飯店附設的24小時餐廳買了兩杯熱湯。
「喏，來一點熱的。」他把湯遞給王章煜。
王章煜愣了一下，伸手接過來，湯拿在手上很溫暖，一整天都處在高壓狀態，他沒吃什麼東西，因此沒有推拒。
兩人並肩坐著，熱燙的蔬菜湯有著濃郁的番茄香氣，酸甜的味道充斥在鼻尖，讓人一口一接著一口往嘴裡舀，即便不說話，氣氛也顯得自在不尷尬。
「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？」湯喝得差不多時，趙嘉澤突然問。
王章煜轉頭看著身邊的大老闆，對方已經洗好澡，換下白天的西裝，穿著輕便的休閒服，套著一件薄羽絨，兩人靠的很近，但又恰到好處的沒有碰到彼此。
趙嘉澤看出他的打量，又體貼的補充：「不方便說沒關係，我只是隨口問問。」
或許是因為高度緊繃後神經鬆懈了，也或許是在冷天裡喝了暖暖的湯，亦可能眼前這個比自己年輕但個性沈穩、體貼入微的男子一臉柔和的表情，王章煜沒忍住，將自己心裡的抗拒與不安傾吐出來。
「嗯……我是說如果，如果，有人趁著喝酒的時候把你撲倒，你會怎麼辦？」王章煜委婉的問。
趙嘉澤稍微睜大了眼眸，但很快又恢復鎮定的表情。
「唔，我想我應該會嚴厲的制止對方吧。」趙嘉澤回答，酒後襲擊什麼的太卑鄙了。
「我想也是，我是制止對方了 ……但當下有點反應不過來，沒有講清楚，對方好像還是不放棄的樣子。」王章煜說，此時他高大的身軀稍微駝背，雙手相互握著，帶著苦惱表情，看起來容易親近許多，不像平常好像總帶著無形的盾牌。
趙嘉澤認真的聽著，王章煜又接著道：「其實對方平常人還不錯，之後還會一直碰面……我不想鬧得大家都不愉快。我想跟對方拉開距離……但一直找不到什麼機會，可以好好的明確拒絕對方。」
趙嘉澤挑眉，原本想說些什麼，但此時手機響起，是剛起床的小男孩，他接通視訊電話，讓小男孩跟王章煜打了聲招呼。
「我跟他講講話，今天晚了，你先休息吧？如果你想換房間，直接去找范婷婷，就說我交代的，她可以幫你處理好。」趙嘉澤說。
王章煜點點頭，起身準備離開，趙嘉澤一邊跟兒子講話，一邊拉了他的衣角。
王章煜停頓，看著對方，趙嘉澤伸手去拉他的領帶，令他彎身。
高大的男人不自覺地傾下身驅，然後感覺頭頂被大老闆拍了拍。
趙嘉澤的手掌拍撫完，又順著下來貼在他的臉頰上，對他輕聲道：「晚安。」
那雙眼睛略帶濕潤，傳遞了安慰的意思，專注的看著他。
王章煜感受著臉頰上傳來的溫暖，不自覺的回道：「晚安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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